有位在北大当教授的朋友,可以说在本领域是顶尖了。可最近经常抱怨自己身体的越来越不好。他把一切归结于中国成功者典型的生活习惯:应酬多,大场合多,一席一席地吃,一杯一杯地喝,出行足不沾地,总坐在车里……
一个在美国的朋友,最近则刚刚完成一次长距离自行车比赛,距离超过200多公里,在夏日里奋斗十个小时以上。然而过去可从来没有听说她有体育的嗜好,如今怎么变得这么“极端”?
这一切,大概都是入乡随俗。她在大科技公司工作,同事平时就不停地互相比长跑、长距离自行车。她丈夫也搞高科技,最近也迷上了自行车。
一天在健身房,一素不相识的中年男子,曾经创下一天骑350英里(560多公里)的世界纪录,后因为把膝盖练坏,被迫中断训练,正准备卷土重来……
这就是波士顿地区,和斯德哥尔摩、赫尔辛基、阿姆斯特丹、旧金山等地区的生活氛围,这里也被《经济学人》列为当今世界的“精英城市”。
所谓“精英”,一是高科技集中,一是文化前卫。两者的相关性甚强。所谓“文化前卫”,就包括在新经济竞争中的成功者特别喜欢从事极端体育。
不久前《纽约时报》登文,一位当父亲的为了和子女一起参加铁人三项,从头开始练游泳。这对五十多岁的人确实是很大的挑战。他讲述自己如何在水中挣扎时想起了肖邦的音乐,如何把自己当年的钢琴训练和游泳触类旁通。
《华尔街日报》上介绍一法学院出身的41岁的女士,拥有两家公司,但热衷于超长距离的铁人三项、山地自行车赛(一天160多公里)。她早晨从六点开始,趁八岁的儿子还在睡觉时训练90分钟,有时则要训练两小时,而且忙里偷闲地每周两次在晚间插半个小时的训练课。她的山地车7000美元,公路赛车4000美元,自行车鞋200美元,头盔200美元,全不是普通百姓能消费得起的。这种消费和生活方式与中国的精英大相径庭。
为什么会如此?美国的新经济技术含量高、竞争性强,需要年轻人的精力和开创性。比如在硅谷,极端体育就是一种时尚。
一位早晨四点起床苦练长距离游泳的女士讲,在这里,四十多岁就显得老了。所以,过了四十的人,要不停地证明自己。你在马拉松式的竞争中击败了二十多岁的毛小子,别人就对你另眼相看了。
总之,成功意味着奋斗,意味着“过程”。你的整个生活格调,都应该体现出你正在这种奋斗过程中。这才叫“酷”。
这也难怪,最近美国的生活趋势是:骑车渐成了中高产的时尚,高尔夫则开始在劳动阶层大为流行。记得《创意阶层的崛起》一书吗?在美国的河上,开着汽艇的往往是蓝领,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划船的,往往是些白领精英。
中国则是另外一回事,成功意味着摘取“果实”、坐享其成,成功者仿佛都进入了既得利益集团。所以,成功者的文化,以享受为上。比如到宴会上“吃香的喝辣的”,去捏捏脚,或者打打不需要太大体力的高尔夫,这样就觉得自己很“上流”。一些豪华的会议往往以提供这种服务为荣。骑车反而成了很土的生活方式。白领早衰成了一个社会问题。
个人嗜好按说属于私生活的领域。不过,阶层的群体个人嗜好,则多少反映了些社会的风貌。创造性社会讲究奋斗,讲究超越自我极限,着眼点不在于现在已经有的东西,而在于未来的潜力。
寻租的社会则讲究卡位、站队、等级、关系,进而个人嗜好重在显示已经拥有或者瓜分了多少社会资源。中国的精英阶层不仅仅要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,更要提倡一下奋斗的精神呀!